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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97节  (第3/3页)
而是不带私心的关照和剖白,他需要有人了解自己,也需要自己了解自己。    “王疏月,你知不知道,你来见我,你在贺庞那里也毁了。”    说着,他勉强捏了个拳头,狠狠地砸向自己的额头。    一下一下,竟越砸越重,沉闷的声音回荡在殿内,引得白烛灯焰也跟着震颤起来。他的眼睛里渐渐渗出了血丝,眼眶也红得厉害。    “你说我蠢,你才是蠢货,我这么个废人,值得什么……”    门外的风雨声越来越重,一声雷震,淹没了他后面的话。    雨水从门缝里透进来,沾湿了门前王疏月的衣群,刚才被他砸伤之处,被凉雨逼出了寒疼。王疏月皱了皱眉,将倚在门上的身子直起来,朝着贺临近了几步。    “那你就让我这一毁有些意义。”    贺临撑着通红的额头,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看向她。    “什么……”    王疏月抚着裙子,忍者腿上的伤疼,慢慢在他身边蹲了下来。    素袖铺承于地,覆住了贺临按在地上的另外一只手。那柔软的质地,带着女人温凉的体温抚过他的皮肤,令他肩头几不自觉地一阵暖颤。    她目光含着真实的心疼,“你活下去,好吗?”    说着,她低头从袖中掏出一放绢帕递到他眼前:“为了太妃娘娘,为了福晋,你活着,好吗?”    贺临凝向那一方帕子。    丝绢质地的底上绣着芙蓉花的纹样,和她头上簪着的那只金镶玉的芙蓉花簪是一样的花样。绢子薄,花样下面依稀可见她的手指,还和从前一样,白皙干净,柔软沉默,却似有灵,能述情亦能叙理。    他凝着凝着,竟当真潮了眼眶。    “我曾经想让你死,你却要我活着。”    面前的女人摇了摇头,她松开一条腿,半跪下来,拈着手中的绢子,避开他的眼睛,轻轻拭去他额边沾染的香灰污迹。    “对不起,我将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。其实,我一直很想告诉你,当年,我入宫不是要抛弃你,也不是要损你名誉。尽管很多人说我对太妃忘恩负义,贪恋富贵虚荣而背叛了你,但我自己心里明白,我不是那样的人,有那么一段时间,我也很想让你明白,为你我已经竭尽全力,最终身不由己。不过,如今……”    她放下手来,肆然地笑了笑。    “我只想跟你说,贺临,我从来没有恨过你。你有你爱的人,我也有了我爱的人,我很庆幸,你当初守着对富察氏的情意,不肯将我纳入府中。”    说到此处,她又提高了些声音:“不是因为我贪恋如今的荣华富贵,而是因为,我如今……不像以前那么孤独。”    “我让你孤独了吗?”    “也不是,你和福晋情好,无我立锥之地而已,我这个人,虽然安静,却也有话想说,有很多地方想去走走看看……”    说完,她笑了笑。将绢子递到他手中。    “还好,那段时间有太妃娘娘。除了我的母亲之外,娘娘是唯一一个肯真正为我着想的人。为了这份情意,贺临,不论世人如何践踏你,我也想,替娘娘好好撑着你。”    话声一顿,她迎着光笑了笑。    “你活着好吗?”    活着好吗?    他无言以对。    他从前是一个行军之人,拥有刚硬的皮肤和骨头,一刀了结人命,一马鞭子关山尽渡,他喜欢所有烈性的东西,比如沾着血在地上滚得满是泥灰的头颅,比如削铁如泥的刀剑,比如足以穿肠烂肚的话,再比如刚烈如火的富察氏。    这些才是与他的人生相配的东西。    他如何知道,在一切强硬的铠甲都被他的兄长剥去,甚至连他引以为傲的这一身铁皮都几乎被扒掉之后,当他血肉模糊的模样丢在世人面前的时候,他会被这一句“你活着好吗?”戳穿心肺。    他突然觉得崩溃。    压抑在心底最脆弱的哀伤,彻底涌了出来。    
    
		
		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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